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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趁她怔愣，他垂下眉眼，将袖子从她手心抽出，动作缓慢又温柔，一点也不会伤到女孩子的自尊心：

&esp;&esp;“你在前面带路就是了。放心，我虽双目不能视，耳力却尚可，不会摔倒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好吧。”

&esp;&esp;迟迟依依不舍地把手放下，听他的往左走了几步，他果然不远不近、慢悠悠地跟上了她的步伐。

&esp;&esp;此时正值夕阳西下，迟迟低头，看到地上两道拉长的影子，正渐渐靠近，直到相互依偎在一处。忽然什么小情绪都没了，心里暖融融的。

&esp;&esp;她无聊得很，就跟他说话，“见青哥哥，你来宫里多久了。”

&esp;&esp;身后人似乎沉吟了一会儿。随即淡淡道：

&esp;&esp;“五年吧。”

&esp;&esp;他是先帝甜言蜜语

&esp;&esp;那一年他的母亲，当朝皇后派人来到寺庙，接他回宫。而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静室里，不露面也不出声，直到有人告诉他。

&esp;&esp;他所等待的人遭遇了山匪，已经全部遇害。许多人都没有留下完整的尸身，他们费尽全力，只找到了一具孩童的尸骨。

&esp;&esp;听到这，他终于起身，沉默地跟着他们去认领了尸首。

&esp;&esp;她面目全非，毫无生气，躺在那里不会哭也不会笑。锁骨下的那颗痣，让他确认了，是那个孩子。

&esp;&esp;第一次直面死亡。还是他熟识之人的死亡。

&esp;&esp;施探微却没有任何感悟。

&esp;&esp;只是垂着眼想，她这副模样，若是被她的母亲看去，该如何是好？

&esp;&esp;她的母亲，那样爱她。

&esp;&esp;失去彼此，余下的一个定然难以存活。

&esp;&esp;于是他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，放了一把火，将她的尸骨焚烧成灰。然后回到宫中。

&esp;&esp;那一年，他问他的老师：“做了皇帝就能无所不能吗？”

&esp;&esp;当世大儒、两朝丞相捋着他长长的、苍白的胡须，给予他答案。

&esp;&esp;身为帝王，确实可以办到很多常人无法办到的事。

&esp;&esp;却也不能无所不能。

&esp;&esp;譬如，跨越生死。

&esp;&esp;即便是帝王，也无法办到这样的事。

&esp;&esp;于是他感到无趣。

&esp;&esp;他继续低下头去看书，看那些被奉为经典的东西。

&esp;&esp;但是书中没有一句，是教会他在亲友死去时候，应该体会到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。

&esp;&esp;第二年，他来到她的墓前。

&esp;&esp;小小的，空白的墓碑，孤独地伫立在那里。

&esp;&esp;那里漫山遍野都开着荞麦花。

&esp;&esp;过于浓烈刺鼻的香气，令人不喜。

&esp;&esp;看着这些雪白雪白的花，一向平静冷漠的心中，忽然生出一丝刻骨的恨。

&esp;&esp;他想，那应该是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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