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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缇骑们摸不着头脑,面面相觑了一会儿,认命地鞭马跟上去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贺府,一天的热闹散去,夜色渐沉,漫天璀璨繁星浮动,笼下如银星光。
&esp;&esp;明天就是亲迎礼,东宫内官二话不说,接管全部贺家事务,连金兰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换成了宫里的人。杜岩从东宫回来,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金兰身边,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,怕金兰跑了似的。
&esp;&esp;金兰忙了一天,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,刚刚躺下,脑袋还没碰到枕头,忽然听到一阵哭声。
&esp;&esp;杜岩在帐外伺候,道:“是剪春姑娘,她来拜别殿下。”
&esp;&esp;金兰立马红了眼圈,翻个身,拿帕子擦了下眼睛,声音闷闷的,“让她好自珍重罢,就不必见了。”
&esp;&esp;杜岩怔了怔,起身出去。
&esp;&esp;剪春跪在房门外,满脸是泪,砰砰几下,给金兰磕了好几个头,哭得肝肠寸断,爬都爬不起来,被两个养娘架了起来,一步三回头地走了。
&esp;&esp;杜岩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,望着剪春离开的背影,脸上神情复杂。
&esp;&esp;金兰居然不带她最信任的丫鬟进宫。她给剪春赎了身,托祝舅父照顾剪春,祝舅父立刻认剪春当了干女儿,贺家丫鬟艳羡不已:给祝舅父当干女儿,以后嫁的不是官宦家的公子就是豪绅家的少爷,剪春的命真好!
&esp;&esp;剪春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,非要进宫当宫人。
&esp;&esp;金兰笑着骂她:“你忘了那年说的话了?你不想一辈子伺候人,我当时答应你,等我长大了,一定给你赎身,我怎么能食言?”
&esp;&esp;剪春哭着道:“可是小姐你去的地方是皇宫啊!你一个人孤零零的,没有我在身边,谁照顾你?你冷的时候谁给你添衣?你饿的时候谁给你煮面?别人为难你的时候,谁护着你?”
&esp;&esp;金兰给剪春擦眼泪:“我长大啦,可以自己应付。这些年你一直照看我,我心里把你当姐姐,我早就打算好了,等我出阁的时候就给你赎身。”
&esp;&esp;剪春嚎啕大哭。
&esp;&esp;小姐这是怕连累她啊!小姐知道宫里的生活步步艰险,怕护不住她,怕她在宫里受苦,所以不带她进宫!她这些年服侍小姐,从来没受过一句重话,其他主子总爱把自己吃过、用过的东西赏人,小姐从不会这样,知道她喜欢吃什么,每次都会干干净净收着留给她吃。她生病的时候挪到外边院里养病,小姐担心她没人照顾,省下月钱给她用。她病好了回房伺候,小姐眼巴巴地守着她,隔一会儿就说:“剪春,你的病才好,歇歇吧。”
&esp;&esp;她嘴里嗔骂小姐聒噪,心里却甜滋滋的。
&esp;&esp;剪春大哭:“小姐,让我陪你进宫吧!”
&esp;&esp;金兰摇摇头,神情温柔,但丝毫没有动摇,坚定地拒绝了剪春。
&esp;&esp;杜岩可以笃定,剪春虽然经常数落金兰,但她对金兰死心塌地,绝对忠诚。
&esp;&esp;宫里的主子对宫人恩威并施,为的不就是树立威信,收买人心,让宫人彻底臣服于他们,愿意为他们肝脑涂地,死而后已么?太子妃身边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,为什么不带她进宫?
&esp;&esp;因为太子妃是真的对丫鬟好,她怕自己护不住丫鬟,知道丫鬟的心愿是赎身回乡,便在进宫前满足丫鬟的心愿。
&esp;&esp;就像预备身后事一样,太子妃安排好一切,孤身一人入宫,若不幸得罪周太后或是郑贵妃,她一个人担着,带累不了她在意的人。
&esp;&esp;夜风冰凉如水,拂在脸上,柔如丝絮。
&esp;&esp;杜岩呆立了很久,转身进屋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金兰舍不得剪春,躲在帐中,无声流泪。
&esp;&esp;阿娘没了,无人依靠,她习惯把心事藏在心底,一个人默默忍受,即使伤心哭泣,也是静悄悄的,生怕惊扰了其他人。
&esp;&esp;杜岩知道她心里难受,在房里点了助眠的安息香,香烟袅袅,一点一点漫过纱帐。
&esp;&esp;金兰沉沉睡去。
&esp;&esp;梦里看到乔姐,她笑着扑上去,腻在乔姐怀里撒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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