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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百灵挑眉,举着手指尖欣赏,似在平等的冲着对她别有用心者,展开一抹残忍的血腥杀戮,“他那金屋被起出来了,毕总督粗枝大叶的,竟叫他套出了你在里面的作用,再加上由你开始牵扯出后面的一系列变故,他认为没有你,就没有后面的所有事,呵呵,你看,他不去怪抄他家的毕衡,却把一切由头怪罪到了你身上,崔老头,人有时候把手伸太长,是会被剁的,我知道他想要利用我除掉你,没有关系,我本来也想要除掉你,正正好,一起送你们上路,反正也不费什么事,如此,也算是我帮你除了一个敌人,是不是?你俩正好一起死了去地府对峙,岂不更好?”
说着,一把反手抽了旁边下属的刀,在这样近的距离里,想再次发动攻击,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却突然,她的身体僵直了一下,然后,在所有人停滞紧张的呼吸里,在纪臻连声喝止的声音里,砰一声直直的倒了下去,沿着身后几步远的台阶,骨碌碌的滚了下去。
“百灵……”纪臻感觉心跳从没有像今天似的,蹦出了人间地狱感。
医馆门里,李雁快步跑了出来,却是她惊醒之后没见着崔闾,怕的直接出门寻人,然后就见着了纪百灵欲朝崔闾痛下杀手的样子,一着急,直接飞手甩出了幼王蛊。
那如箭射而出的幼王蛊,直接从纪百灵的眼睛里钻了进去,然后直入大脑,瞬间控制的纪百灵失去行动力,整个人僵直而不受控的摔了出去。
而李雁因为强行驱蛊,也跟着摔了一跤,口边泅出一抹鲜红,眼晕耳鸣的朝着崔闾的方向问,“爷爷,你没事吧?”声音里竟带上了哭腔。
崔闾又惊又怒又心疼,根本顾不得脚疼的冲上前将人扶起来,一边抹去她嘴角的血迹,一边责怪她道,“这才养了几天,就敢擅动王蛊?快收回来,再离体半刻,你还要不要命了?快去收回来!”
李雁眼泪直掉,揪着崔闾身体发抖,“可是她要杀你,那我也要杀了她,唔唔爷爷,她太坏了,我杀了她好不好?”
崔闾轻轻把人拢住,拍着她的后背,在这一刻,对自己计杀纪氏满门的事,再无犹豫不定,“小雁儿,杀不杀她自有法定,会有人替你收拾她的,就是无人为你讨还公道,有爷爷在,也用不着让你手沾鲜血,你还小,别为了这种人沾惹人命债,一切都有爷爷帮你,别怕,乖,去把王蛊收回来。”
那头纪臻抱着纪百灵也在痛呼,“百灵,百灵,你醒醒,你醒醒……”尔后听见崔闾跟李雁的话,又扭回头来怒瞪向他们,声音再不复之前的礼遇,“李雁,你怎么可以对百灵下如此重手?你看她现在的模样,她已经得到惩罚了,你怎么还要如此咄咄逼人?你快过来把东西收了,否则……”
只是看上去老了十岁而已,这算什么惩罚?
崔闾冷冷的注视着她,厉声打断,“否则你想干什么?纪副将,我看你真是昏了头,忘记了她是谁的人,你们纪家,有几个脑袋够赔她的?纪百灵重要,我家小雁儿就不重要了?别说她行凶在前,就是真死在小雁儿手里,也是她咎由自取,罪有应得。”
纪臻一时词穷,抱着纪百灵身体僵直,仿佛才想起之前暗下的决心,可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,终不落忍的换了语气,“她该受怎样的处罚,都有王将军定夺,李雁没有资格动手处置她,崔先生,方才是我着急了,李雁,纪姨给你道歉,你能帮百灵先把蛊收了么?她的身体不能再有损耗了。”
李雁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,重重将手拍在纪百灵的脑门上,明明可以让幼王蛊从原路,也就是眼睛处返回,却硬是让它从纪百灵的头皮下钻了个洞爬出来,愣是让纪百灵在昏迷中,还不由自主的因疼痛抽动身体,跟癫痫犯了似的,瞧着有几分不正常样。
崔闾眼皮跳了跳,看李雁板着脸一副顾头不顾尾的样子,想来也是根本不管后遗症等问题的。
蛊入脑干,是会致人痴傻的。
但他此时没有时间再与这纪家姑侄再耗下去了,腿疼加之脑仁抽疼,令他额头几欲炸裂,拉着李雁,催促崔诚,“走,我们先去码头,快来不及了。”
码头边上,所有漕船下了水,在江面上连成船桥,娄文宇正站在船桥边上,指挥兵将往河对岸背运金银箱笼,两列船桥一来一往,跑的江面上人如梭织,却是他领的一路兵,从九家里的其中一家起获的财物,就地清点后,为防夜长梦多,竟直接要搬运回保川府衙去。
崔闾脑中只觉嗡的一声响,片刻晕眩的闷哼出声,扶着摇晃的身体连马车都坐不稳的躺了下去,吓的李雁扶着他直哭,崔诚也紧张的爬上马车,试图叫醒他。
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在码头上指挥的毕衡注意,连一直忙碌到现在的崔元逸和崔榆都惊动了,他们一起跑了过来,看到崔闾脚肿的那样厉害,人脸上面如金纸样,急的揪着崔诚连声问道,“闾卿(我爹、我大哥),怎么这样了?发生什么事了?”
崔诚急的跪在车板上,冲着崔元逸和毕衡他们道,“在医馆跟纪家那俩女人起了点冲突,老爷被纪百灵拿刀追杀,不小心崴了脚才逃得一命……”
崔元逸急的眼眶发红,从李雁手中接过崔闾帮他顺气,声音微颤,“那不进医馆医治,跑这来干什么?诚伯,你怎么一点也不劝劝我爹啊?”
崔诚急的直扇自己耳光,“老爷说有重要事要来码头,结果纪家那两个女人一而再的阻拦找茬,要不是李姑娘出手相救,老爷命都要交待在她们手里,我也不敢再让老爷进医馆,就怕她们人手多,防不胜防,大少爷,是老奴的错,是老奴太小人之心了,可是老爷真的说来码头上有事,我……”
崔闾终于忍过了那阵耳鸣,抬手阻止了几人嘴仗,声气微弱,手却紧紧的拽着毕衡,喘了口粗气厉声质问,“谁让你们搭船桥的?快去让他们把船链撤了,把船停回码头边上,快点。”
毕衡张了张嘴,望着扭头往这边看的娄文宇,小声道,“他们怕有变故,说要将缴获的财物运回保川府封库保管,这还只是一家的,武弋鸣那边还正往这边运其他几家的,我劝不动他们啊!”
数额已经巨大到他不敢插手管的地步了,除了金银,还有雪白的海盐,一船一船的装袋好的,是准备发往海上的出口货。
崔闾闭眼静了静,用严厉冷酷的声音告诉毕衡,“他们就没发现那几家的子孙消失了么?他们去驻船所,难道一点人质也不控制在手上?毕衡,海匪,还有东桑贼寇,如我所料不错,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,你们把船连接成这样,是想一起殉身鱼腹么?你们懂不懂海战的威力?”
毕衡大惊失色,一下子站直了身体,冲着娄文宇,和刚刚运了连绵成箱的财物进了码头的武弋鸣道,“快,快把船桥撤了,有危险……”
崔闾直起半个身体,全力拽住毕衡,“让他们分兵去各驻船所,去将那里的百姓疏散开,海匪和东桑寇们,不会一股脑的全往这边来,肯定会有船往那边登陆的,我们不能让无辜的百姓,跟着一起遭殃,毕衡,快去,否则江州要陷入内乱的。”
可江面上的船桥上还有来往奔忙的将兵,一时间根本撤不了,娄文宇通过毕衡转述,也严肃了态度,和武弋鸣二人快步来到崔闾面前,听崔闾跟他们分解九家人的武力布控结构,这才知道自己落入了怎样的危险境地。
一时间,鸣鼓收船桥,又押了蒋越冯三人上来审讯,可三人只是嘴角挂着冷笑,一副要拉所有人陪葬的样子,嚣张的看着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乱转,末了还要奚落他们,“你们是真穷怕了,驻船所那边就摆了那么点东西,就叫你们失去了警惕性,哈哈哈,你们完了,那沿河岸的百姓们的冤魂,不会原谅你们的,当今皇帝不是一直以仁义治国么?你猜他会怎么惩治你们?哈哈哈哈,你们真是太小看我们了,我们死,你们也逃不掉,大家一起殉了这江吧!”
远远的,一列列船幡出现在了江面上,由小及大,那三人一见之下,异常兴奋,颤抖着身体跟见海神一般,跪下去高呼,“来了来了,今日就是我等回归海神怀抱的时候,带着你们这些贪得无厌之人,一起献于海神,作为我们几家来年供奉的祭品,哈哈哈,海神会保佑我们几家东山再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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