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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戏园子里悄声一片,为着商细蕊的耳聋,座儿们把多年养成的看戏的习惯一朝改了。程凤台端坐在包厢里,桌上是商细蕊特意招待他的好茶叶,四周是温柔琐碎的静。戏开幕,小凤仙上台来,虽是风尘中讨生活的女子,心里自有股义气和烈性,就凭着这股子义气和烈性,她遇到了她的松坡将军。
&esp;&esp;商细蕊细步子走到窗边,打扇面后头看蔡锷,唱道是——
&esp;&esp;佳公子郁郁上楼台
&esp;&esp;眉上新愁一笑开
&esp;&esp;似松风新月入窗来
&esp;&esp;唱完,缓缓撤下扇子,露出一张芙蓉脸。蔡锷当是一见倾心,唱道:
&esp;&esp;夜沉沉花有清香月有阴
&esp;&esp;乍见得素面孤影正沉吟
&esp;&esp;原来风尘多佳人
&esp;&esp;程凤台看着商细蕊,眼前涌上潮雾,不是为离别在即而伤感,反而是由于喜悦。商细蕊在戏台上的样子可真是风光好看,花栽在泥里,云浮在天上,各归其位的妥当,合适,安稳。台上小凤仙与蔡锷假戏真做,生出知交真情,程凤台看迷了,竟将戏看过大半,他舍不得走,戏中人却早一步分离在即——
&esp;&esp;蔡锷执着小凤仙的手,道是:
&esp;&esp;卿有七窍多颖悟
&esp;&esp;我心磐石不转还
&esp;&esp;恰是相思错费尽人间铁
&esp;&esp;贪欢一晌为了绿鬓红颜
&esp;&esp;小凤仙回道:
&esp;&esp;向春风倚楼头一树海棠花鲜
&esp;&esp;谁料的人间有你我结了因缘
&esp;&esp;好良宵同看这清光一片
&esp;&esp;却不知来日里可照得人圆
&esp;&esp;程凤台回味着这番戏词,就有点呆愣。老葛弯腰轻声催促道:“二爷,走吧,火车可不等人啊!”
&esp;&esp;程凤台惊醒过来,低头一叹:“走吧走吧。”柱起拐杖,头也不回地下楼了,人离戏不离,他也不想看到小凤仙与蔡锷诀别的场面,放在今日,多么摧心。现在,他耳朵里全是商细蕊的绵绵戏音,就由这戏音送他走吧!这样最好。
&esp;&esp;包厢里的茶水尤有热气,人已走远了。商细蕊沉在戏里,戏里的人很快也近了尾声,仍是小凤仙的词——
&esp;&esp;一缕情丝一身缠。
&esp;&esp;燕婉良时贪流连。
&esp;&esp;斟美酒举金杯且将子饯,
&esp;&esp;碎山河只待担一肩。
&esp;&esp;将军啊——
&esp;&esp;商细蕊唱到这里,莫名停了停,这不是个节骨眼,可是因为有过前科,黎巧松就有所准备,示意檀板多打两下,他重新拉了个散板过门。
&esp;&esp;商细蕊复又唱道:
&esp;&esp;将军啊——
&esp;&esp;从今各保金石躯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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